美国的芯片保护主义，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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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旨在振兴国内半导体制造业，但是否有足够的技术工人来实现这一雄心勃勃的目标？本专栏基于全球 160 万名拥有芯片制造技能的员工的数据集，提供证据表明，自 2018 年以来实施的美国保护主义政策（提高关税和签证限制）可能已经破坏了该行业蓬勃发展所需的劳动力。拥有芯片制造相关技能的美国毕业生数量有所减少，美国芯片制造公司减少了招聘，尤其是针对入门级和初级职位的招聘。

当美国计划通过《2022 年芯片与科学法案》等举措振兴国内半导体制造业时，一个关键问题浮出水面：是否有足够的技术工人来实现雄心勃勃的目标？在最近的一篇论文（Canayaz et al. 2024）中，我们提出了新证据，讽刺的是，自 2018 年以来实施的保护主义政策（提高关税和签证限制）可能已经破坏了该行业蓬勃发展所需的劳动力。

半导体行业处于国家安全和经济竞争力的交汇点。政策制定者意识到这一点，试图通过关税、移民限制和补贴等措施来促进国内芯片生产。然而，我们的分析表明，这些努力对该行业最重要的资源——人才库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基于早期研究贸易摩擦的更广泛经济影响的研究（Fajgelbaum 等人，2020 年，Amiti 等人，2019 年），我们特别关注保护主义政策如何影响半导体劳动力。我们的研究结果描绘了一幅令人担忧的画面：国内招聘人数减少，尤其是入门级职位，以及职业选择从芯片行业转移。

我们利用全球 160 万名拥有芯片制造技能的员工的综合数据集，采用差异差异法来分析 2018 年实施保护主义措施前后的就业趋势。我们的研究考察了美国半导体公司以及拥有相关技能的个人的教育和职业发展轨迹。

结果令人震惊。我们发现，与同一家公司的其他职位类别相比，美国芯片制造公司的招聘活动减少了 9%，科学和工程职位的总体劳动力规模减少了 3%。这意味着美国芯片制造业每年损失 2,285 个科学和工程职位。在 2019 年至 2022 年期间，该行业累计减少了 9,140 个工作岗位，而在此期间，该行业雇用了 66,382 名工程师和 9,768 名科学家。

入门级和初级职位的招聘人数下降尤其严重，表明保护主义政策对新入职人员的影响尤为严重。鉴于该行业需要新人才来推动创新和增长，这一趋势尤其令人担忧。

此外，我们对教育群体的分析显示，人们明显远离芯片制造职业。我们观察到，掌握芯片制造相关技能的美国毕业生数量明显减少。2017 年，相关专业本科生人数为 65,290 人，研究生人数为 39,019 人。到 2022 年，这两个数字分别骤降至 12,311 人和 20,503 人。

我们发现，美国半导体公司已通过增加在美国以外招聘经验丰富的员工来应对这些挑战。这些公司国际部门的初级和中高级职位招聘量增加了 3%。受益于这一转变的国家包括加拿大，该国战略性地修改了移民政策，以欢迎更多外国工程师和科学家，以及荷兰等拥有成熟芯片制造业的欧洲国家。

这些发现对于《CHIPS法案》等举措的成功具有深远的影响。半导体行业协会（2023）预测，到2030年，美国将需要115,000个新的半导体工作岗位。根据我们的估计，按照目前的毕业率，可能需要大约16年的时间才能填补这些职位。人才短缺可能会严重阻碍该行业的发展和美国实现半导体自给自足的能力。

我们的研究强调了贸易政策、移民和劳动力发展之间的关系。虽然保护主义措施旨在促进国内制造业和就业，但它们似乎对半导体行业的人才渠道产生了相反的影响。Bosone 等人 (2024) 最近的研究表明，地缘政治在 2018 年之后开始显著影响全球贸易，与中美关税战相一致，也与我们观察到的半导体行业人才短缺的时间线相吻合。他们的研究还发现了贸易模式中“友邦支持”的证据，这表明地缘政治因素不仅重塑了供应链，还可能重塑了人才流动，进一步使半导体行业获得全球技能库变得更加复杂。这凸显了需要采取更周到但更快速的产业政策方法，考虑到半导体劳动力的全球性质以及保持人才获取和发展开放渠道的重要性。

为了应对这些挑战，政策制定者可以考虑采取几项关键行动：

1、重新评估移民政策：实施有针对性的签证计划，例如拟议的“芯片制造商签证”，以吸引和留住半导体行业的国际人才。

2、促进国内 STEM 教育：增加对教育计划和举措的投资，鼓励更多国内学生从事芯片制造和相关领域的职业。

3、促进产学研合作：鼓励半导体公司和大学之间更紧密的合作，确保课程符合行业需求，并提供更多的实习和研究机会。

4、制定再培训计划：制定举措帮助其他行业的工人转型到半导体制造业，挖掘更广泛的潜在人才资源。

5、激励人才保留：实施政策，让技术工人更愿意留在美国或返回美国，例如对致力于在国内半导体行业工作的人员提供税收优惠或学生贷款减免计划。

6、为弥补人才缺口，确保芯片制造领域的长期竞争优势，应优先投资将人工智能融入该领域。协调拟议的“芯片制造商签证”计划与将芯片制造和人工智能开发联系起来的补充举措。

7、美国半导体复兴的成功不仅取决于建造新的制造厂（“晶圆厂”）和确保供应链，还取决于培养和维持熟练的劳动力。我们的研究警示人们，保护主义政策对人才培养和保留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随着全球半导体霸主地位的竞争愈演愈烈，最能培养和吸引顶尖人才的国家可能会成为这一关键行业的领导者。

未来的道路需要在提升国内能力和维持全球互联互通之间取得微妙的平衡，而全球互联互通长期以来一直是半导体行业的标志。通过制定有针对性的前瞻性政策正面解决人才短缺问题，美国半导体行业可以努力充分发挥其雄心壮志，并确保其在未来几十年的技术领先地位。